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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耳机俱乐部小白
西方古典音乐,我是从十几岁开始听,渐渐喜欢,而现在五十多岁了,可以说度过的大半日子都有古典音乐的相伴。但是,近七八年来,渐渐又迷上了爵士乐,变成古典和爵士乐“双修”,而最近的四五年,更是听JAZZ的时间超过了古典,收的JAZZ唱片更超过(至少是不少于)Classical。
这是为什么?这是偶然的,还是有原因的?我自我剖析了一番,得出我的结论。
这不是偶然的。背后最强大的原因,是我渐渐越来越受不了古典音乐的“过度录制”。古典音乐的所谓“曲目”(Repertoire)就那些,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值得去演奏和录制。然后,这些作品被一代代的演奏家反复、反复、反反复复地演奏和录制。而且关键是,演奏家在演绎作品时,是很少有自己的“艺术处理余地”的。20-21世纪处理古典音乐作品的主流是“忠实原作”,所以随着一代代演奏家的乐器演奏技巧越来越熟练,培训变得越来越科学,批量出来的一波波钢琴家、指挥家、弦乐演奏家们,就那么反反复复地不断演奏和录制“经典作品”,而且技艺越来越接近完美。问题是,哪怕作品很伟大、很耐听,几十次上百次的重复后,新鲜感也早已被折磨殆尽,剩下的就是——麻木感。
举例:德沃夏克一个人可以说养活了所有的当代大提琴家。大提琴家没有一个不拉他的大提琴协奏曲,没有一个不录这部作品。很多人还录多次。所有的大提琴家都欠德沃夏克很多很多。他是所有大提琴家的长期饭票。
现在随便说一个古典音乐的非冷门曲目,都有上百个唱片版本。新的演奏家们还在忙着给庞大的唱片库添砖加瓦。真有必要存在那么多唱片版本吗?
随着演奏家培训的越来越科学和体系化,现在乐坛呈现出的局面就是像前辈大师那样强烈的艺术个性现在看不到了。所谓流派的概念也渐渐淡化和消亡了。以前有俄罗斯派、德国派、法国派、意大利派,现在只剩下“科学派”。古典音乐的演奏变得越来越流利、完美、但趋于一致。就这样,演奏家们仍在一遍一遍地重复演奏和录制着经典作品。我已经很难忍受这个了。
当然,也有越来越多的新曲目、以前很少演奏和录音的曲目被挖掘出来。这个确实是新鲜玩意,也是给古典音乐这个产业“续命”的。有些唱片公司(主要是一些独立品牌)是靠打这张牌过日子的。我也仍会涉猎一些新的作品。但是,必须承认的是新曲目里值得反复欣赏的、有趣的作品是很少的。大多数就是涉猎,涉猎完了,听过了,就抛在一边了。
JAZZ好玩在什么地方?它最好玩的一点就是它是演奏家主导的,而不是作品主导。演奏家在处理作品时的“余地”大得吓人。爵士乐也是有经典曲目的,一般称作Standards(标准曲目),然后你找出20个演奏家处理同一部作品的录音听听看,个个不同!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搭配组合里,对同一首曲子的演绎也可以不同。JAZZ是充满创造力(Creativity),即兴感(Improvisation)和个人化色彩(Personality)的。我喜欢这个。
而且爵士乐演奏家们几乎个个都写曲子。个个都是作曲家。这样就给“作品”带来了丰富的个性色彩。这也是我喜欢的。
爵士乐刚起源的时候,是黑人背景的,从音乐本身的技法来看是很“粗”甚至可说“原始”的。随着它逐渐进入主流音乐舞台,引起了大众的关注,白人音乐家们逐渐加入,这对JAZZ的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推动和改变,使得JAZZ变得逐渐精细、复杂。JAZZ这种形式在欧洲、美洲、亚洲(特别是日本)等地的发展都很蓬勃,吸引了大量音乐才子的加入,而且,它在各地的发展都融入了当地的传统和风格。在欧洲,它就更接近古典音乐,显得更精致,在日本,它发展出独特的日本风格,自成一派。在美国,受到巴西Bossa Nova风格的影响,Bossa风的爵士乐风行一时。然后它受到Pops的影响也很显著,发展出非常Easy-listening的所谓Smooth Jazz(Kenny G就属于这类)。
在全球范围内,Fusion也是音乐界的一大潮流,爵士乐也是如此,Fusion Jazz在各地都是很流行的东西。所以我说爵士乐的自由灵魂吸引力是特别大的,像磁石一样把很多音乐人才吸引进去。特别是那些不愿意受古典音乐条条框框约束的音乐人。在最根本性的Spirit上,爵士乐和古典音乐是截然不同的,代表了两种精神、两种世界观。
最后,爵士乐也是一个具有非凡生命力的东西。从Big Band到Bebop,再到Post-bop,Fusion Jazz,Free Jazz,Smooth Jazz,它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文化土壤里,都能落地、生存、发展,结出不同的果实。这是一个非常up2date的东西。各位听过罗马尼亚JAZZ、泰国JAZZ、阿拉伯JAZZ吗?我听过,很有意思。这就代表了它的生命力。
最后,继续写一点爵士乐的“发烧元素”。
最有发烧元素的可能是低音提琴。低音提琴在古典音乐里面是常被冷落的傻大个,虽然在交响乐里偶有发挥(齐奏独立的旋律),在室内乐重奏的少数曲目也有出镜(最著名的例子是“鳟鱼五重奏”),但它真正成为明星还是靠JAZZ。虽然这是一件很笨重的乐器,但是在有些炫技大师的手里,它能变得异常灵活自如。是的,我喜欢听Double Bass的拨弦演奏。这是听JAZZ的乐趣之一。
听JAZZ的乐趣还来自爵士乐钢琴、萨克斯管、小号等乐器。钢琴和小号在古典音乐里也发挥重要作用,但是在爵士乐的世界里,它们呈现的性格更为活泼、激情、自由。真是“不羁的灵魂”。
在古典音乐演奏里,钢琴往往更强调多声部的演奏能力、浑厚的共鸣,而在爵士乐里,它更强调节奏的锐利和明晰,往往发出颗粒分明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我很乐于欣赏爵士乐里的Piano。
小号在古典音乐的舞台上是一种高贵的乐器。格调优雅从容,音色金黄,强奏时表现的也是贵气的辉煌感。在JAZZ的世界里,小号平民化和情绪化了,往往激情四溅,让人听得心跳加速。
可以说,古典音乐的主流乐器,如钢琴、小提琴、小号、长号、圆号、长笛等,出现在爵士乐中时,性格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以另一副形貌出现。这是很有趣的一种艺术差异。所以在很多时候,古典音乐和爵士乐是可以互相补充着听、轮换着听的。
当然,两者有一个共同点——录音制品的平均水准都很高。可以说是各类音乐里平均录音水准最高的。和古典音乐一样,爵士乐录音里的主要乐器也是Acoustic Instruments(不插电乐器),最考验录音水平。虽然在Fusion里也会用到插电的乐器,如电吉他、电贝司、电子键盘等,但一般而言其录制水准也是很高的,比流行歌曲、轻音乐等的平均水准更高。
每个音响发烧友都应该听听爵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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