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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3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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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国家不行,艺术也不行”的说法,是相当幼稚可笑的。柴可夫斯基生活在沙俄时期。沙俄是正常国家吗?对艺术家来说,周边压力可能来自国家体制的蛮横,也可能来自社会商业环境的严酷竞争。从巴赫到贝多芬到马勒,艺术家从未享受过全面自由和幸福。压力不是来自教会就是宫廷,或者同行非议和大众排斥。艺术家养尊处优就能灵感泉涌吗?理查·施特劳斯大半辈子都过得很滋润,但是写的曲子水准意境远不如晚年潦倒颓废时的《最后四首歌》和《变形记》。
如果艺术家在官方全面掌控之下成为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创作不够自由,但也能被迫独辟蹊径走出另一条路来。古代中国所有的朝代都不够自由,但是留下了紫禁城和各种珠宝字画。在苏联铁幕时期,肖斯塔科维奇仍然写了《森林之歌》,还培养了施尼特凯,古拜杜丽娜。苏联的古典音乐从来不曾寂寞,尽管意识形态不对。《森林之歌》里面既有专门段落写少先队的,也有写共青团的。但是西方乐坛照样上演它。唱片公司照样发行它。如今在网易音乐都能听到。
现在说回朝鲜音乐。朝鲜很早就发展出独特的音乐制作风格。朝鲜历来没有流行音乐,只有轻音乐,所有歌曲都是红歌。但是他们的音乐制作,至少在50年前就开始形成了空灵纯净的录音风格,堂音残响保留得很讲究。他们的轻歌曼舞全部都由女歌手担纲,嗓音经过严格的古典美声训练,但又保留朝鲜人的清澈嘹亮。乐队伴奏基本以弦乐为主,齐奏音色相当干净统一,乐器之间融合度很高,显然也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磨合。凡是官方掌控的文化产业,都是不计成本的。朝鲜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歌剧,其风格介乎古典大歌剧和现代音乐剧之间。我甚至听过他们的一首单乐章小提琴协奏曲。华美清新的长线条旋律,几乎不亚于沃恩·威廉斯的《云雀高飞》。
更为重要的一个特点是,朝鲜轻音乐和抒情歌曲完全没有攻击性。总是行云流水,低吟浅唱,一派乌托邦美好景象。虽然完全无视社会现实和苦难,但至少成功呈现了生活中某些梦幻唯美的田园诗般的瞬间。这种梦幻向往,是每个人都时常需要用来给自己提神安慰的。这就是听音乐的基本初衷。
作为真正懂艺术和尊重艺术家的人,应该具备超然的审美态度。把艺术的唯美体验跟意识形态的价值冲突冷静剥离开来。现今中国有些吃瓜群众其实糊涂世故得很,对以前德国纳粹的军服设计顶礼膜拜,说它很酷很帅。小圈子里山寨军服买卖也挺兴隆的嘛。连纳粹军乐也跟着得宠,网上各种吹捧,成了气势磅礴的象征。如果说这种现象有一定程度的必然性与合理性,那么对待朝鲜音乐该怎么办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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