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最早的演奏的录像其实就是《海滨音诗》。像《新春乐》,我记得在小学的时候我还跟班上的其他几个小朋友一起拉过齐奏。后来到了四川音乐学院附中,班里的第一次演奏会我拉了两个作品,一个是萨拉萨蒂的《引子与塔兰泰拉》,另一个就是陈钢先生的《苗岭的早晨》。
所以这次录制的10首作品绝大部分都是我的少年时期,也就是做学生的不同阶段拉过的曲目,现在再拉它们也可以说是对自己学生时代的一种纪念。
Q:对于今天30岁的你来说再演奏和录制这些少年时代拉过的曲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A:在我们当学生的时候,比如在音乐学院附中,教学的曲目在西方作品中有两个协奏曲肯定是逃不掉的,一个是布鲁赫《G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一个是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这些是必须要学习的经典。那么其实我这次选择的10首曲子也就像刚才说的两首西方作品一样,是中国小提琴作品中的经典,像《渔舟唱晚》、《苗岭的早晨》、《新疆之春》……这些是所有中国的小琴童无论业余的还是专业的在学琴的道路上都一定要拉到的曲目。
到今天我已经拉了20多年琴,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算是对小提琴演奏有了更深的理解,这些中国作品虽然从技艺上来说不是那么花哨复杂,但是从音乐的角度来讲,或者作为一种对于本民族文化的传承,我都有非常有兴趣来演奏和录制它们。另一方面,这些曲子对于中国人来说其实也是脍炙人口和广受欢迎的。
其实我在国外演出的时候也经常会用《渔舟唱晚》、《新春乐》这样的中国作品来返场,你知道吗,《苗岭的早晨》是做返场曲目效果特别好的,在曲子刚开始的时候有模仿各种鸟叫的段落,就是用E弦在高把位上模仿天刚刚亮了小鸟在树林里歌唱的情景。在一整场的奏鸣曲之后我在返场的时候拉一首这样的中国作品就像在人们在吃了一顿大餐之后喜欢来一点甜点喝上一杯咖啡一样,是很有趣味的。
Q: 我记得在2010年凤凰卫视的全球华人新春音乐会的现场听到你演奏《新春乐》和《牧歌》,当时很感动,这两首分别只有2分多钟和4分多钟的小曲可以演奏到如此高的规格,让我印象非常深刻。这样的刚开始学琴的小孩子就可以拉的简单的小曲你在今天的水准上怎样可以拉出不同的东西呢?
A:就像中国的武术一样,比如在少林派或者武当派中,一个刚开始入门的弟子和一个高深的长老都可以打同一套最初级的拳法,而打出来的效果肯定是完全不同的。那么拉琴也是一样的,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的小提琴中国作品实际上更多是小品性质的,它们或者是一些民歌改编的,或者来源于各地流行的一些通俗的小曲小调,曲子的长度基本是在3分钟到6分钟之间。那么歌曲从技巧上来讲,人声最多也就是唱出8分音符,更快的16分音符就很难唱出来了;音域的跨度也就是两个八度,所以这些从民歌改编过来的小提琴曲技巧上就不会太难了。但是从乐曲本身来讲,你要表现出它音乐的韵味和内涵,就跟那些硬性的指标——有多高有多快有多响没有多大关系了。你需要把它表达的生动和感人也要去琢磨去研究,比如揉弦的方式比
如中国特色的滑音都需要相当考究。
Q:请谈谈这次与你合作的钢琴家。
A: 这次我请的钢琴家是我当年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同学姚岚,她现在是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副教授。我们是在上世纪90年代末在伦敦上学的时候认识的,而且我在皇家音乐学院的毕业音乐会也是她给我弹的伴奏。所以我们是合作很长时间的伙伴了,在国内的很多次演出我也请姚岚来和我一起演奏。
Q:这张唱片是达人艺典这个中国音乐厂牌邀请你录制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唱片,这个合作的缘起是怎样的呢?
A:我跟达人艺典的制作人刘达认识是在2009年,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中国爱乐、杭州爱乐、上海交响乐团等几个国内最活跃乐团做音乐会与专辑的录音与制作,每年我跟这些乐团都会有合作,我们就是在音乐会的现场认识的。去年他就跟我聊是否有兴趣合作录一张唱片,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中国小提琴作品,我不能说这些小品从音乐深度上能够跟巴赫、莫扎特、贝多芬的作品相比,但是它们就像西方的克莱斯勒的《爱之忧伤》、《爱之欢乐》这种类型的小品,它们有它们存在的意义。而且我自己作为一个中国小提琴家有这种义务并且我自己也很愿意把这些作品通过我自己的双手展现出来,于是刘达就跟我约定了这样的一张唱片。
Q:你在2005年录制的唱片里也有几首中国作品,加上此次的10首,实际上包含了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作品,你怎么看上个世纪那些经典的中国小提琴小品?
A:小提琴是一种纯粹的外来文化,而这些中国作品就像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的桥梁。这件西洋乐器在中国的发展历史其实也就是几十年的时间,现在我们演奏的中国作品大部分都是在建国以后陆续创作的。在五六十年代就出现了很多新的创作表现了不同地域和不同的民族特色,比如《苗岭的早晨》,它里面的主题就是苗族最最典型的音乐元素。他们的音乐就是这几个音来回变化,或者快的或者慢的。另外一种就是像《渔舟唱晚》这样的,是由古曲改编而来的。后来到文革期间就出现了一些时代性非常强的作品,像《金色的炉台》、《千年铁树开了花》、《伟大的北京》……总之这些作品基本都是在50年代到80年代之间创作的。那时候创作者或者改编者本身并不是小提琴演奏家,他们写出的东西在小提琴技巧上就不是很深奥,因此很多刚学琴几年的孩子就可以演奏。这10首中国作品也就浓缩了和我差不多同时代的中国琴童的学习历程。
今天的孩子们有了比我当年丰富得多的音像资料,需要什么西方小提琴文献中的曲目都很容易找到,但我还是希望他们可以用心拉一拉这些中国作品,用西方乐器阐释本民族的文化也会带给他们一种特别的感受。